Dogfight: Apple vs. Google
07 Sep 2014 Category: Reading换了新住处后，上下班都得坐公交。本以为时间会更紧张，不想等车坐车的时间倒多了出来。把几本一直断断续续看的书看完了。
上个月翻译过一篇关于Apple发布初代iPhone的文章。后循着页面找到作者写的书Dogfight: How Apple and Google Went to War and Started a Revolution，前面提到的那篇文章就是这本书第一章的略微改写。
这本书前面几章讲述了iPhone/iPad和Android分别在Apple和Google诞生的故事，也就是书名中”Went to War”的部分。两家超级大公司的营销能力，加上科技媒体时不时地爆料和八卦，以及两大阵营粉丝在网络上卖力地宣传和时不时的火拼，普通人对这些故事多少都有些耳闻。而这本书在此基础上，讲了更多幕后的故事。得益于作者讲故事的手法，读起来饶有兴致。
最后几章集中在“Started a Revolution”，即smartphone和tablet（主要是iPad）是如何改变传统媒体，娱乐和有线电视网络的。对美国这方面不熟悉，所以感触不深。
作者在介绍跨时代新产品是如何艰难地诞生的同时（这一点，在前面翻译的那篇文章里已有所提及，作者喻之为Moon Mission登月计划），对点题的dogfight也着墨颇多。而这里的fight，不光是Apple和Google之间，还有部门与部门之间，部门内部团队之间，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各种fight，让我印象最深的当属Scott Forstall和Tony Fadell之间的竞争。
Tony Fadell:
Scott Forstall:
Background
Tony Fadell和Scott Forstall同岁(1969年出生)。Scott Forstall于1992年从Stanford毕业后加入NeXT就跟着Jobs干了。Fadell直到2001年才加入Apple，为制造初代iPod服务。但Fadell升得比Forstall快多了，iPod在2006年贡献了Apple 40%的利润，市场份额大于70%。很快他就成了iPod部门的老大并晋升Jobs核心圈。
虽然Forstall跟Jobs的时间更长，但一直不是核心圈的人物。他主要负责MAC上的应用软件，如Address Book, Mail, Safari和Photo Booth。
同事认为是在2003-4年间，Jobs才和Forstall变得熟起来的。那时Forstall患了严重的胃病，刚好Jobs也第一次确诊胰腺癌。Jobs最初希望用食疗治自己的癌症，结果为Forstall设计的一套养生法治好了他的胃病。之后，Forstall就越来越多的出现在Jobs的周一高层会议上了。照理说，Forstall不应知道iPhone项目的，因为他还不够高级。但当他从这些核心圈的讨论中发现Jobs想生产一款手机时，他就开始想方设法挤进来了。
2011年Bloomberg报道，说Forstall从很多方面讲，就是迷你版的Jobs。他是那种为每个细节抓狂的经理。和Jobs相同，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描述技术问题。他喜欢银色款的奔驰SL55 AMG，和Jobs同款。甚至相同的台上行头：黑鞋，牛仔裤，黑色拉链毛衣。”（瞧瞧，不光国内这么多雷布斯，罗布斯，国外也不少啊。）
Fight before iPhone
在iPhone之前,Andy Grignon就发现他俩不和的苗头。2004年Forstall阻止Andy去Fadell的部门。Grigon已经为Forstall工作了三年，产品是Dashboard和iChat。他认为他们在工作上还算是不错的朋友，他们在周末还会一起去攀岩。但是当Fadell给Grignon提供了一份更好的工作机会时，Forstall阻止了。他先告诉Grignon，支持他要走的想法。接着背着Grignon，他跑去告诉Jobs让他阻止这件事。Jobs下令禁止任何人从SW team (Forstall掌管)迁移到iPod team(Fadell掌管)。 敌意就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Fight for iPhone
制造iPhone过程中，Jobs让Forstall和Fadell对打。Jobs非常善于玩弄这一套。一会是Tony，一会是Forstall，接着又是Tony，然后还是Forstall，不断循环。
Apple的很多人认为，这场战争不平等。Fadell专长HW。Forstall专长SW。Forstall更占优，因为Jobs对SW和工业设计更感兴趣。当iPhone开始时，Forstall组织了一个秘密团队工作在这个项目上。Fadell有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这个事情。
官方上来说，iPhone最初是由Fadell来管理的。因为Fadell管理iPod部门，很自然的，iPhone就是iPod的升级。但Forstall和Jobs想让OS X运行在iPhone上。Jobs不确定是否可行。所以最终当Forstall的团队成功实现了，Forstall就赢得了对整个iPhone项目的控制。iPhone在2007年中开始发售时，Forstall掌控了大量软件工程师。几个月后，Apple发布了iPod touch。同样，Forstall也控制了那个产品线上的大量软件工程师。
After iPhone Ship
iPhone出货后，高官们都去到各大Apple直营店造势宣传。Jobs去的是Palo Alto那一家。Jobs直接走到Fadell跟前，在商店的一个角落和他交谈了一个小时，故意冷落Forstall。
因为直到那天，从发布到销售的那六个月，所有事都是Fadell的错。任何硬件，出货时间delay，制造问题，都是Fadell的问题。Forstall作为软件的头不会错。但是当各大媒体测评报告出街后，发现iPhone的email软件不能使用，相反人人都爱死了iPhone的硬件。瞬间Forstall变成了坏孩子，Fadell成了天之骄子。
同事说：“好笑的是，Jobs故意背对着Forstall，Fadell全程都可以看到Forstall。Forstall脸上的表情相当好笑。好似他爸告诉他再也不会爱他一样。”
Latest News
2008年Fadell辞职，他拒绝承认是和Forstall关系不和导致的。辞职后创立了著名的Nest，生产智能家居设备。后被Google收购。
Forstall后来变成了一个只会“抢别人的功劳，但让别人承担自己的罪责”的经理，并将自己视为Apple的CEO。2011年Bloomberg报道，首席设计师Jony Ive和技术部老大Bod Mansfield非常讨厌Fostall，据称他们拒绝和Forstall开会，除非Tim Cook也在场。Tim Cook最后在2012年将Forstall赶出了Apple。
Fadell在Forstall被赶出Apple之后，对BBC称”活该”。Forstall离开Apple后没再公开露面过。
Funny Stories
另外几个好笑的故事。虽然一定程度的竞争可以让组织保持更积极的状态，从结果导向来说，Jobs玩的这一局也相当漂亮。但仍避免不了一些负面影响。
- 那两年，Forstall和Fadell打得正欢，导致Jobs不得不为了一些很小的事情介入进来仲裁。比如需要Jobs决定在iPhone上使用哪个组的boot loader。。。[政治斗争不幸把设局的人也卷进去了]
- 这种狗咬狗的战争，也影响了下面干活的人。Fadell下面一个工程师抱怨“两年了一直在各种节日加班，还要为了政治上的这些屁事烦心，真是受够了。”[政治斗争另一个影响是底层工程师无所适从]
- 初代iPhone只能用2G，不能用3G，没有GPS，不可更换电池，不支持扩展存储卡，不支持Flash。而简单的一些如通讯录搜索，剪贴文字，录制视频都不行。主要问题是Apple没时间做。Grignon说，“很遗憾，但我们不得不说，我们要出货了。即使那些都是很蠢的，很容易解决的小问题，（我们也不能保证解决，因为）我们要排优先级，然后解决那些最恶劣的问题。” [当项目紧张时，是砍content/feature，保住关键的feature。而不是试图什么都做，结果什么都做不好。]
Summary
不光Apple内部，看了书后发现Google内部存在同样的问题，负责Android的Andy Rubin和负责iPhone上Google Apps的Vic Gundotra也有类似的竞争关系。（Andy Rubin也是一枚有意思的人物，以后再写。）看了这本书后，也就对现在团队里一些吵吵闹闹的场景有所理解了。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，想要的结果也不同，因此方式也不尽相同。这多少也算是点读书的收获吧。
“阳光底下无新事”，硅谷的故事总在不停的重复，Apple和Google的战争，就有如20多年前Apple和Microsoft的战争。甚至连结局都有类似的倾向–Android在市场份额上大幅领先于iPhone。（唯一的疑惑是，为什么相同的策略，iPod在音乐播放器这个领域可以取得绝对优势？）
自Steve Jobs去世后，Apple就再无让人眼前一亮的全新硬件产品面世。吴军在《浪潮之巅》里说Apple是创新驱动型的硬件公司，靠硬件赚钱，因此一旦硬件创新速度跟不上来，利润会大幅下滑。而Google是他所谓的“印钞机”模式，通过”网络入口–搜索–广告“这种模式，即使创新上偶尔跟不上也不会有大碍。不论这种论述正确与否，倒是点明了两个公司的差别。Google祭出Android也正是忌惮iPhone全面流行，会控制移动互联网的入口。而Apple现在全面倚重于iPhone，作为一个在手机领域成长不到10年，却要一直处于领跑位置，压力可想而知。（如果哪天Apple倒了，真替后面的跟跑者着急–哪里再去找抄袭的点子啊。不过也不必担心，如果Apple倒了，一定是被另一家更创新的公司干掉的，行业永远不缺领跑者和搅局者。）
过两天，iPhone 6就要上市了，iWatch据说也要发布了。Apple是否能守住阵脚，甚至反守为攻，我们拭目以待！